清晨的第一道光,悄然掠過故宮至德園的荷花池。池水尚未泛起波紋,荷葉在微光中輕顫,彷彿尚未從夜的夢境醒來。那隻粗鉤春蜓,靜靜停棲於一枝挺立的荷梗之上,彷彿是曙光為這座園林選中的使者。
牠的翅膀透明如露,在晨光中閃爍著細緻的脈絡,像是天地甫醒的筆觸,輕輕描繪著一場無聲的開始。黃黑交錯的身軀,在靜止中蘊藏著飛行的力量,如同記憶尚未展開的頁面,等待風的翻閱。
我站在池畔,無言地凝視牠。不是為了辨識,也不是為了捕捉,而是為了與牠共享這片刻的寧靜——一種不需言語的理解,在光與水之間,在翅膀與荷葉之間,在我與世界之間的靜默交界。
曙光漸漸擴散,荷葉的輪廓在光中浮現,池面泛起微光的漣漪。蜻蜓振翅而起,翅膀在晨光中劃出一道無聲的弧線,飛向天際,而我仍站在原地,心中卻多了一道光——那是牠留下的軌跡,也是我在這座園林中獲得的靜謐與澄明。
清晨不語,至德園不語,荷花池不語,卻在這無聲之中,喚醒了我對自然的敬意與對自身的回望。粗鉤春蜓不是偶然的訪客,曙光的筆尖,在我生命的枝梢輕輕一點,寫下一段無聲的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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