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夏末,竹圍漁港的風輕輕地吹,像是誰在耳邊低語。夕陽緩緩沉落,將整片水面染成琥珀色的靜謐。我與她並肩坐在海堤邊,無語,卻不覺沉默。 那是我第一次來她家,也是我們最後一次看夕陽。
她說:「你覺得,夕陽是記憶的盡頭,還是開始?」我沒有回答,只是望著那輪將沉未沉的光球,心中泛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悸動。那一刻,我彷彿看見了我們曾經的所有——在林間奔跑的笑聲,在咖啡屋裡低語的眼神,在雨中並肩走過的沉默。每一幕都像夕陽餘暉,燒紅了我的回憶,也燒痛了我的心。
多年後,我仍常走過那個海堤。夕陽依舊,海水依舊,只有身旁的她不再。人說時間能沖淡一切,但我知道,有些記憶不會被沖淡,只是被藏得更深。像海岸邊的石頭,靜靜地躺著,偶爾被潮汐輕撫,便泛起一絲疼痛。
我曾試著遺忘。將她的名字封存於舊信裡,將她的笑容埋入照片背後,將那段故事化為夢中不願醒來的片段。但記憶不是敵人,它只是太過誠實。它不會因為我的逃避而消失,只會在某個不經意的黃昏,悄悄地回來。
如今,我選擇不再遺忘。我將那段記憶寫進文字裡,讓它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。不是傷口,而是紋路;不是崁,而是根。
夕陽再次落下,我站在海堤上,對著那片光說——
「我終於明白,妳的問題沒有答案。
夕陽不是結束,也不是開始。
它只是提醒我:曾經有光,曾經有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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